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话用在眼下正在进行的京津冀及周边地区“2+26”城市大气污染防治上毫不夸张。
11月21日，京津冀及周边地区“散乱污”企业整治暨秋冬季大气污染综合治理攻坚阶段总结现场会在河北省廊坊市文安县召开。
今年3月至11月15日，“2+26”城市PM2.5同比下降9.8%;但要实现《大气十条》要求的北京市PM2.5年均浓度达到60微克/立方米左右目标的压力仍然较大。在现场会上，环保部部长李干杰公开的这组数据充分说明，“2+26”城市大气污染防治仍未摆脱一个“难”字。
资料图：雾霾突袭湖南长沙。 杨华峰 摄
不合理的产业结构，违规上马的数以6万计的涉气“散乱污”企业是造成“2+26”城市大气污染防治难以突围的根本原因。“病因找到了，这病还能不能治?”11月21日，环保部部长李干杰、副部长翟青以及京津冀晋鲁豫等6省市政府分管领导带领26城市的市长们齐聚文安。目的之一就是，让大家看看“文安模式”。
说到“2+26”城市大气污染防治攻坚取得的成效，李干杰用：“办成了一些多年来一直想办而没有办成的大事”来给予肯定，但是，他也指出，“2+26”城市大气污染防治形势依然严峻;“2+26”大气污染整治仍然会坚持对“散乱污”企业零容忍以及高悬问责利剑。
文安曾被痛批最脏乱地方
统一编号，排列整齐，从哪拆除的，拆除时间……在文安县左各庄镇吴淀庄村，一块近3万平方米的区域，拆除的近600台废旧锅炉俨然一个博物馆。
“在文安，共有4个这样的旧锅炉存放点，存放着全县集中拆除的1529台燃煤锅炉。”11月21日从早晨8点多到中午，文安县县长姚运涛以拆除这些旧锅炉为切入点，向到此参加现场会的包括李干杰、翟青等在内代表、专家讲解着文安县大气污染治理的过程。
人造板产业是文安县“散乱污”企业最为集中的地方，共有7000多家大大小小的企业摊点，主要分布在左各庄、滩里和大柳河三个乡镇。
据记者了解，京津冀及周边区域大气污染防治强化督查启动前，文安县每天进进出出运送燃煤、木料、板材的重型柴油车和冒黑烟的小型机动车辆不下5万辆;每天扒皮子、粉木料、劈板材的5000多家原料企业，持续不断地向空中排放粉尘;2000多家人造板生产企业，使用上千台燃煤锅炉，每年燃煤上百万吨。
今年4月5日上午，环保部副部长赵英民带督查组到廊坊检查工作，发现文安县左各庄镇人造板产业聚集区污染严重、环境脏乱差。“这是我见到的最脏乱的地方!”赵英民的这句话不仅深深刺痛了廊坊以及文安市的各级领导，同时，文安县“散乱污”问题也被环保部挂牌督办，并要求限期整改。
“环保部督查组前脚离开，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就连夜给我们开会，严肃要求我们加快产业转型，对无序发展了30多年的人造板产业聚集区，立即开展全面整治。”在文安县委书记刘雪松看来，对县域支柱产业进行刮骨疗毒式治理是惟一选择。
4月5日后的一周时间里，文安县7000多家人造板企业全部停产，进行分类整治;同时，文安县抓紧制定标准，好的树立为标杆，对违法企业严厉打击，坚决取缔。“把标准制定在前，把标杆树立在前，把‘两断三清’要求讲在前。”采取了这些措施后，文安县彻底断了“散乱污”企业等待观望、侥幸过关的念想。在依法治理“散乱污”的同时，文安县在全县28个乡镇统一组建了环保所和环境监测站。
从4月5日至今，文安县5000余家扒皮厂、粉料厂、劈板厂全部取缔;1529台锅炉全部拆除;2000余家人造板企业仅剩余200余家。
“经过整治，文安县减少二氧化硫排放2210.4吨，烟尘18420吨，全县空气质量明显好转。”据姚运涛介绍，今年前三季度文安县空气综合指数同比下降了15.51%，综合空气质量排名由2016年的全省100名之外，提高到20名之内。
文安模式为治气提供范本
环保部的现场会不仅选在小城文安开，而且，会前，李干杰、翟青带领包括京津冀晋鲁豫等6省市政府分管领导在内的300余名参会同志分批参加了文安县的5个大气污染治理现场。
近几年来，围绕“2+26”城市的大气污染防治，环保部以及6省市政府想尽了办法，采取了一个又一个严厉措施，但是，一到秋冬季，大气污染就会趁“不利气象”时偷袭“2+26”城市。也因此，“2+26”城市的大气污染治理一直以来广受诟病。
到底采取怎样的措施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大气污染问题?有没有一个城市的做法可以复制、推广?这不仅是摆在“2+26”城市政府面前的一道难道，对于环保部来说，也亟需找到一个成功的、可复制和推广的经验，来对“2+26”城市的大气污染防治形成突破。
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廊坊市文安县能够脱胎换骨，大气污染治理取得明确成效，这在环保部看来确实有可以总结的经验。“文安县原有2000家胶合板厂，规模以上的仅39家，年纳税2.18亿元，整治整合后，近100家企业将达到规模以上标准，年税收贡献率是过去的2倍以上。”李干杰在现场会上指出，文安“散乱污”整治整出了企业高质量，产业高水平，税收高贡献。
在11月21日的现场会，李干杰不止一次提到文安做法。
文安县大地木业公司是一家胶合板企业，在“散乱污”治理前，大地木业深受影响。在文安县启动大气污染治理后，大地木业投入3000多万元治理污染问题，环保投入所带来的经济效益非常突出，2016年，一张胶合板只卖两块钱，今年一张板可以卖到10块钱，而且胶合板年产量大幅提升，可达到750万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成效，大量存在的‘散乱污’企业，成本低，挤占了它的市场。”在李干杰看来，大地木业的例子就是劣币驱逐良币的典型。而“散乱污”企业整治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文安县左各庄环保所前有一个小广场，11月21日，代表到环保所参加现场会时，数架无人机在小广场的上空飞翔。“在线监控显示哪有违法排污，我们就会第一时间通过无人机对污染源地点、污染排放情况等进行锁定，然而派出执法人员到现场依法根据情况进行处罚。”文安县有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在环保执法过程中，无人机的“千里眼”作用被发挥到极致。
无人机同样引起了李干杰的关注。他对此也倍加肯定。
现场会上，包括北京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张工在内的多地政府负责人对文安的做法给予肯定。
“2+26”城市大气污染治理怎么治?参加现场会的一位专家告诉记者，“文安模式”不仅可复制，而且可全面推广。他认为，“文安模式”或可对“2+26”城市的大气污染防治形成突破。
将进一步细化量化问责要求
“2+26”城市大气污染防治攻坚战特别是强化督查已经持续近7个月，对此，李干杰表示，“2+26”城市排查出的6.2万余家涉气“散乱污”企业及企业集群已全部分类处置。其中，关停取缔4.6万家，整改提升1.6万家，拟搬迁入园700多家;同时，完成电代煤、气代煤300多万户，替代散煤1000多万吨。淘汰燃煤小锅炉4.4万台，淘汰小煤炉等散煤燃烧设施10万多个，许多地方基本实现“清零”。
据他介绍，从今年11月15日起，“2+26”城市全面实施错峰生产;应急减排清单基本做到涉气企业全覆盖。李干杰指出，经过不懈努力，“2+26”城市1至2月细颗粒物(PM2.5)平均浓度同比上升23.5%的不利局面已得到全面扭转，3月至11月15日PM2.5同比下降9.8%;北京市PM2.5浓度连续7个月低于60微克/立方米，达到历史最好水平。
但是，在李干杰看来，今冬明春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大气污染防治形势依然严峻。
根据中国气象局以及中科院等多个部门的预测分析，今年冬季仍属于暖冬，不利气象条件主要集中在12月和明年的1、2月，“岁末年初的气象条件总体不利，一些城市PM2.5浓度仍在不降反升，实现《大气十条》要求的北京市PM2.5年均浓度达到60微克/立方米左右目标的压力仍然较大。”对此，李干杰提出，要坚定不移全力打赢秋冬季大气污染综合治理攻坚战。
在李干杰看来，“散乱污”整治仍然至关重要。他要求，“2+26”城市要坚决守住“散乱污”企业及集群综合整治阶段性成果。坚持零容忍，大力推进网格化管理，压实基层责任，继续排查“散乱污”企业及集群，确保不留死角。
同时，李干杰还着重强调了量化问责。
今年秋冬季“2+26”城市大气污染防治攻坚行动启动以来，环保部联合发改委、公安部以及京津冀晋鲁豫等6省市政府联合出台“6+1”行动方案，其中就包括量化问责要求。
李干杰要求，强化督政问责。将量化问责要求进一步细化、实化、制度化，切实传导压力，落实地方大气污染治理“党政同责”“一岗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