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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一样的用电量增速?我国过去十年用电量低速增长的启示

2019-06-25 08:1816410中国能源报
用电量预测

一直以来准确预测用电量就是业界的一个难题。专家们为此研究出了多种方法,但还没有哪一种方法被业内广泛认可。如果能够把握国家宏观形势,认真分析研究宏观政策变化,使用电量预测的数据与实际运行结果比较接近,应该算是幸事了。

笔者曾经在2009年初撰文预测:我国今后10年(2009~2018年)用电量将低速(用电量年均增幅低于GDP增幅)增长,年均增幅低于GDP增幅 1-2个百分点。文章发表在《中国电力企业管理》(2009)第6期。当2011年用电量增幅再次超过GDP增幅时,笔者于2013年初又在《中国能源报》撰文,再次重申了上述观点。10年过去了,全社会用电量年均增幅6.6%,而GDP年均增幅7.9%,低于1.3个百分点,正好在笔者预测范围之内。

那么,过去的10年全国用电量低速增长给我们的启示是什么呢?

启示一:用电量低速增长是我国宏观调控政策稳中求进、稳中求变的结果。

用电量历来被称为经济增长的“晴雨表”。当然,二者之间在特殊的年份有可能“脱钩”,比如2018年用电量增幅再次高于GDP增幅。但从长期看改变不了用电量与经济的正相关关系。过去10年用电量的低速增长就证明了这一点,这也是国家宏观调控政策稳中求变、不断发力的结果。

读者都不会忘记,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的时候,中央为了拉动经济增长,首先想到的是鼓励用电。1998年10月,国务院下发文件废除了所有计划用电、节约用电的文件。地方政府也如法炮制。由此,从中央到地方,鼓励用电政策不断出台。随之而来的是高耗能项目恢复的恢复、上马的上马,三高”(高投入、高污染、高消耗)产业迎来了黄金发展时期。但随之而来的是环境压力陡增,用电量快速增长。虽然1998年全国用电量增长不到3%,但到了1999年,用电量增幅已到了6%,2000年超过了10.98%,直到2007年,连续8年用电量大幅增长,高的年份增幅超过了14%。

庆幸的是上述政策在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时并没有再现。上项目首先考虑的是经济环境压力,是否具备可持续性,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以用电量的增加拉动GDP增长;将投资与环境保护、可持续发展结合起来;将金融政策、财税政策的支持与改善民生结合起来;将淘汰“三高” 项目与建设高效能项目结合起来;将压减小项目与上大项目捆绑起来。比如电力行业,将“上大”与“压小”捆绑起来,不压高耗能小机组,就别想建高效能大机组。这样的政策在以前不曾有过。电力行业是如此,其它行业也是如此。



 尤其是电价政策更能说明问题。相对于1998年前后,2008年以来用差别电价来抑制“三高”产业过快发展。因为高耗能产业一直是用电大户,抑制其过快发展就能平衡用电量。国家连续出台差别电价政策,即将产业分为鼓励类、限制类和淘汰类而实行不同电价,而且不断加码。比如钢铁行业淘汰类由每千瓦时加价0.3元提高至每千瓦时加价0.5元;限制类继续维持每千瓦时加价0.1元;未按期完成化解过剩产能实施方案中化解任务的钢铁企业电价参照淘汰类每千瓦时加价0.5元执行。差别电价对经济结构调整至关重要,对抑制高耗能产业电力需求至关重要。可以说一直到今天,不管经济形势发生了什么变化,国家限制“三高一低”产业调控政策丝毫没有放松。就在2018年国家还在进一步完善差别电价政策。这样就逐步淘汰了落后产能,促进了经济可持续发展。反映在用电上就是用电量增长随着经济减速而呈逐步放缓趋势。过去的10年,我国年均用电量的增长是低于GDP增长的。如果再上推10年,即1999年至2008年,全国用电量年均增幅是高于GDP增幅的。这“一高一低”来之不易,告诉我们这是由国家宏观调控政策决定的。

启示二:用电量低速增长说明我国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结构优化已经取得初步成效。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发展成就巨大。但不能否认的是,在发展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比如三高产业过度发展,环境压力大,资源消耗过多,社会用电量增幅过快等等。结果是投入多产出少。尤其是在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的时候,国家政策以鼓励用电拉动经济发展,其结果就出现了上述问题。

国家宏观政策调控明显变化始于2008年前后的金融危机,着眼点是可持续发展,不仅仅调控量,而是把量与质结合起来,将“上大”与“压小”捆绑起来。而且将产业分类,提高淘汰类、限制类产业电价,该技改的技改,该淘汰的淘汰。尤其是十八大以来,中央明确提出经济发展要突出质量和效益,国家财政金融等政策不断发力,各项措施陆续出台,动真的、碰硬的,并进行严格考核。其结果就是产业结构不断优化,高新技术贡献逐步提高,第三产业创造的GDP比重进一步增加。我国2013年第三产业创造的GDP首次超过第二产业占比46.9%,2018年达到了52.2%。

这种变化反映在用电结构上,就是第二产业用电比重下降,第三产业用电比重上升。读者都知道,全社会用电分为四部分,即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和生活用电。由于生活用电不直接产生价值,第一产业农业用电较少,而且比较稳定。第二产业主要是传统工业,用电一直居高不下,但单位电能产值偏低。第三产业用电比重不大,但单位电能产值高。经济增长要实现高质量和高效益,必须不断优化产业结构以提高第三产业的用电比重。通过近几年的努力,经济结构调整的确见到了成效。比如2017年全国第二产业用电量比重已经由2010年的74.7%下降到70.4%,而第三产业用电比重同期却由10.7%提高到14%。不要小看这几个百分点,足以说明我国经济结构在不断优化。因为同样1千瓦时电用在第三产业和第二产业所创造的产值相差悬殊。2017年第二产业用电量44413亿千瓦时,创造GDP334623亿元,单位电能产值7.54元/千瓦时;第三产业用电量8814亿千瓦时,却创造GDP427032亿元,单位电能产值48.4元/千瓦时。也就是说,同样1千瓦时电用在第三产业上创造的产值是第二产业的6.5倍。产业结构的优化、用电机构的变化提高了电能的利用效率,同样的消耗却创造出了更多的产值。不比不知道,一比明白了。比如我国2009年、2014年、2017年用电量分别是36430亿千瓦时、55233亿千瓦时、63027亿千瓦时,创造的GDP分别是335353亿元、636463亿元、827126亿元,单位电能产值分别是9.2元/千瓦时、11.5元/千瓦时和13.1元/千瓦时。即2017年单位电能产值较2009年提高了3.9元/千瓦时。同样的电量消耗产出却大大提高了。这就是宏观政策调控、经济转型升级取得的实实在在的成效。

启示三:用电量低速增长意味着我国经济已经进入新常态,但要实现高质量和高效益发展任重道远。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我国经济发展已经进入了新常态,即追求高质量和高效益。新常态下我国经济的显著特征是:增速虽然放缓,但实际增量依然可观;经济增长更趋平稳,而且更为多元,国内消费成为拉动经济的主要动力源;经济结构优化升级,单位GDP能耗下降。表现在用电上就是第二产业用电尤其是高耗能产业用电比重下降,第三产业用电比重上升。2018年我国第二产业用电比重10年来首次降到70%以内;而第三产业用电比重不断增加,2018年达到15.8%。表现在产业结构上,就是第二产业所创造的产值在GDP中的比重在下降,而第三产业的贡献在GDP的份额在不断增加。2013年我国第三产业贡献的GDP首次超过第二产业,所占比重为46.9%。这个数据在2014年提高到48.2%,2015年超过了50%,2018年更是达到了52.2%。可以说,第三产业的贡献已经稳稳坐上了国民经济的“第一把交椅”。

不要小看我国第三产业和第二产业在GDP位置前后的变化,这在10年前是不能想象的。第三产业成为GDP的老大,这是产业不断升级、结构不断优化、高端装备和高新技术产业快速增长的结果。但如果放眼全球主要经济体的经济结构,就会发现我们还有很大差距。一般西方国家第三产业比重都在70%左右,高的达到75%左右。与之相比较,我国产业结构调整和优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国内省区(市)之间发展也很不平衡,一些地方耗能产业、低端产业比重仍然较大。同样的能耗但创造的GDP相差甚远。我国2017年单位电能产值为13.1元/千瓦时,有不少省单位电能产值达不到这个平均值。比如河北省2017年用电量3441亿千瓦时,贡献的GDP为34016亿元,单位电能产值不到10元。当年该省用电量位居全国第5位,而创造GDP位居全国第8位。即便我国GDP前5大(广东、江苏、山东、浙江、河南)省份,单位电能产值也有不小差距。广东最高为15.05元/千瓦时,浙江最低12.35元/千瓦时。浙江单位电能产值没有达到全国平均值。

这就告诉我们,近几年虽然我国经济结构调整取得了成效,但要实现经济高质量和高效益增长任重道远。差距意味着潜力,不平衡就是提升的空间。在这一经济发展的新常态此下,我国经济增长将日趋平稳,单位GDP能耗进一步下降,预计今后10年我国全社会用电量仍将维持低速增长,年均用电量增幅略低于GDP增幅1-2个百分点。

责任编辑: 彭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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